俄罗斯与乌克兰战争爆发以来，与越演越烈能源危机同时并存的，是不断恶化的粮食危机。联合国粮农组织与粮食计划署发出严重警告称，粮食危机的阴霾日益逼近世界多个地区，而战争引发的连锁反应致使局势更为恶化，大范围粮食危机正在逼近。2022年6月14日，国际能源署官网刊登了彼得·列维和盖尔盖伊·莫尔纳的“能源危机如何正在加剧粮食危机”的文章，分析了能源危机与粮食危机之间的关系。依据粮农组织和国际能源署等的资料，本文在简要介绍严重的世界粮食危机的基础上，重点通过列维和莫尔纳的文章说明能源危机与粮食危机之间的内在联系，让我们在对当前严峻的世界粮食和能源形势有更清晰了解的同时，更加深刻地认识到战争给人类社会带来的深重灾难和巨大危害。
大范围的粮食危机正在逼近
自今年年初以来，尤其是俄罗斯与乌克兰的战争爆发以来，与战事进展以及由此导致且不断恶化的能源危机一起，粮食危机就成为媒体关注的重点话题，严峻的世界粮食供应形势和不断上涨的粮食价格不时上到媒体新闻的头条。
2022年6月6日，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与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联合在罗马举行新闻发布会，发布了“饥饿热点：粮农组织和粮食计划署关于突发重度粮食不安全的早期预警”报告。这两个组织在新闻发布会上联合发出警告：饥饿对多国稳定构成严重的威胁，大范围的粮食危机正在逼近。
联合国粮农组织与粮食计划署指出，冲突、气候冲击、新冠疫情影响和巨额公共债务相互交织，导致粮食危机的阴霾日益逼近世界多个地区，而乌克兰战争引发的连锁反应致使局势更为恶化。乌克兰战争导致多国粮食和燃料价格加速上涨，这对于早已被边缘化的农村地区和脆弱不堪的农业粮食体系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粮食和能源价格本来就在持续上涨，乌克兰战争的爆发在全球范围内加剧了这一趋势，已经影响到所有区域的经济稳定。经济岌岌可危，物价飙升，再加上气候变化引发频繁的干旱或洪水，导致粮食大幅度减产。在这种情况下，战争的影响预计会尤为严重。
由于新冠疫情余波未了，加上近期全球粮食和能源市场加剧震荡，一些国家的宏观经济形势极为严峻，情况非常紧迫。最贫困群体的收入大幅下降，而中央政府捉襟见肘，无力为社会安全网、收入支持措施和进口必需品提供资金。
联合国粮农组织总干事屈冬玉、粮食计划署执行干事戴维·比斯利都指出，多重危机叠加共振，危及人们生产和获取食物的能力，导致数亿人陷入极为严重的粮食不安全状况。世界正经历着一场惊涛骇浪，受到冲击的不仅是最贫困人口，还有亿万个勉强温饱的家庭也会因此陷入危机，与2011年阿拉伯之春和2007-2008年的粮食价格危机相比，现在的情况更为糟糕。
为此，联合国粮农组织与粮食计划署呼吁，在20个“饥饿热点”地区采取紧急人道主义行动，用以拯救生命和生计，防止出现饥荒，而且这些地区的重度饥饿水平预计将在2022年6月至9月期间进一步恶化。
俄罗斯与乌克兰的战争给全球食品供应链增加了越来越大的压力
在2022年6月14日联合发表的“能源危机如何正在加剧粮食危机”一文中，彼得·列维和盖尔盖伊·莫尔纳认为，过去两年，食品价格急剧上涨，而且在俄罗斯与乌克兰战争爆发后，食品价格涨得更高，俄罗斯与乌克兰的战争将数百万人置于危险之中。虽然目前粮食供应紧张局势是由多种因素造成的，但它与全球能源危机的联系不应被忽视。俄罗斯与乌克兰战争造成的中断，使世界能源和食品供应链相互交织的性质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根据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的数据，2017年至2021年期间，面临严重粮食不安全的人数增加了两倍多，由于俄罗斯与乌克兰的战争，今年可能将进一步增加17%，达到3.23亿人。
自2020年年中以来，粮食价格飙升的原因包括：疫情后需求复苏、不利天气对供应的影响、越来越多的食品贸易限制，以及投入成本（尤其是能源和化肥）迅速飙升。
俄罗斯与乌克兰的战争，加剧了食品供应链日益增加的压力，这两个国家是世界主要的粮食出口国（两国合计占全球小麦出口的近30%），并在全球化肥供应方面发挥着关键的作用。俄罗斯对黑海港口的封锁，扰乱了乌克兰的食品和其他大宗商品出口，而不断扩大的战事正危及今年的收成。战争还推高了能源价格，不断上涨的能源账单和飙升的化肥价格，对食品供应链产生了溢出的效应。
全球相互关联的粮食及相关投入物（农药、化肥、燃料、饲料、资本和劳动力）供应链和市场意味着，一个地区或行业看似很小的供应中断，可能会在另一个地区或行业造成严重的后果。
不断发展的粮食危机凸显了能源和粮食安全相互关联的本质
列维和莫尔纳指出，农业和食品工业都需要能源。能源的直接使用，包括自动化灌溉的电力、农业机械的燃料消耗以及食品加工、包装、运输和配送各个阶段。农药和矿物肥料的使用，导致了大量间接的能源消耗，这些投入都是高度能源密集型的生产。尽管比例因地区而异（取决于天气条件和作物类型等因素），在美国等发达经济体，直接和间接的能源成本，约占作物总可变成本的40%至50%。因此，能源和化肥价格上涨，不可避免地会导致生产成本的上升，并最终带来食品价格的上涨。
一是对能源的严重依赖导致化肥的成本变得更高。
氮是几乎所有植物生命所必需的营养物质，氨是所有矿物氮肥的来源，一半的氨被转化为尿素，这是全球最常用的氮肥产品。在世界范围内，氨几乎完全由天然气制成，每年消耗约1700亿立方米（占全球天然气消费总量的4%）的天然气。中国是个例外，氨的生产主要使用煤炭。
自2020年年中以来，化肥价格已经上涨了逾两倍，达到2008-2009年危机以来的最高水平，尿素价格也达到有记录以来的最高水平。
化肥价格飙升的部分原因，是需求复苏、各种供应中断和贸易限制以及投入成本的飙升。化肥生产成本与能源价格密切相关，尤其是氮肥。天然气在生产氨和尿素的运营成本中，往往占到了70% 至 80%，因此天然气价格与氮肥价格密切相关。近几个月来，氮肥厂纷纷宣布暂时关闭，原因就是天然气价格的不断上涨。
自2021年初以来，所有主要天然气消费地区的天然气价格都出现了强劲的上涨，俄罗斯与乌克兰战争爆发后，欧洲和亚洲天然气基准价格，在今年第一季度都创下了历史的新高。
除了投入成本大幅上升外，贸易限制也推高了化肥的价格。
二是化肥供应不足将对依赖进口地区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
中国、欧盟、美国、印度和俄罗斯，是世界前五大氨的生产国或地区，约占全球产量的三分之二。到目前为止，俄罗斯的氨出口份额最高，约占五分之一。虽然欧盟出口了部分氨，但欧盟、美国和印度都是重要的氨净进口国。中国是全球最大的氨生产国，基本上做到了自给自足。
就尿素而言，一些主要消费地区严重依赖进口，其中印度使用的尿素约30%进口，巴西接近100%。尽管数量的绝对值很小，许多非洲国家进口尿素的比例也非常高。
在供应短缺和价格上涨的情况下，高度依赖化肥进口的地区将最早受到影响，而且影响也最严重。农民可能会购买更少并更少地使用化肥，来应对供应短缺，这可能会对下一季作物的收成产生负面的影响，加剧并扩大当前的粮食危机，阻碍通过扩大国内生产来应对高粮价的努力。
正如联合国全球危机应对小组上周指出的那样，目前粮食和化肥市场的扭曲，对小麦和植物油作物的影响最为严重，今年夏天非洲将首当其冲。如果肥料供应不足和价格高企的情况持续到下一个种植季节，世界上消费最多的主食，大米将成为下一个面临压力的主要作物，将影响到亚洲和美洲数十亿人的生活。
政府能做什么？针对不同的时间段使用不同的工具
各国政府如何在严重的能源危机背景下，应对严峻的粮食危机？列维和莫尔纳建议，针对不同的时间段各国政府可以使用不同的政策工具。
当前的能源和粮食危机既有短期影响，也有中期影响，政府需要迅速果断地解决当前的问题，同时努力解决长期的问题。
有关能源和肥料的短期政策应对措施，可以包括以下的内容：
加强能源和粮食供应安全的国际对话与合作，包括在即将举行的七国集团领导人峰会上加强对话与合作。逐步取消对化肥的贸易限制，有助于缓解粮食市场的紧张局势。国际的对话与合作，应该考虑到能源和粮食之间的联系。
鼓励和帮助粮食种植者，提高养分利用的效率。世界上有些地区氮肥用量不足，有些地区氮肥用量过多。营养管理的“4Rs”实践，即以正确的速度、在正确的时间、在正确的地点，施用正确的肥料，可以通过在不降低作物产量的情况下降低化肥的消耗，或通过在相同的施用量情况下，提高作物产量来减少化肥供应的压力。
采取短期措施减少需求，缓解天然气和石油市场的压力。针对俄罗斯与乌克兰战争造成的能源供应中断，国际能源署为政策制定者提供了一系列建议，以迅速减少天然气和石油的需求，这些措施有助于缓解能源市场的压力，降低价格，从而减少对化肥和粮食市场的影响。
考虑到2022年至2024年期间，液化天然气出口能力的增加有限，以及总体上缺少向替代燃料过渡的强有力政策，目前全球天然气市场的紧张状况在中期可能会继续下去，这将意味着化肥生产商的利润率和运营成本将面临持续的压力，而消费者将面临持续的高价。
在中期减轻这些压力的政策措施，可以包括：
设计可持续的支持政策，使最弱势的群体免受高粮价的影响。在设计补贴和转移支付时，应使它们在需要时能够持续到今后的几个月之后。对此类补贴的设计应谨慎，应能避免简单地转移或放大全球其它地区人口对粮食价格上涨的风险敞口，从而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中东和非洲的一些低收入国家，已经处于或处于严重粮食短缺的边缘。发达经济体有道义上的责任，考虑这些国家的情况，确保它们的政策不会使低收入国家面临的情况进一步恶化。
加倍努力，用安全、可持续的能源，替代粮食供应链中的化石燃料。脱碳氨的生产，可以带来双重的好处，一方面，减少化肥生产过程中产生的二氧化碳排放；另一方面，也减少了该行业对俄罗斯和其他地区天然气的依赖。在食品供应链的其他环节，减少化石燃料的使用，尤其是农业设备、货运和包装环节，也存在着了类似的机会。
需要指出的是，本文是一篇完全翻译编辑国际机构资料的文章，意在通过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和国际能源署的材料，让我们对当下日益严峻的世界粮食形势有一个直观了解的基础上，对能源危机与粮食危机之间的紧密关系有一个更深入的学究式的理解。俄罗斯与乌克兰战争自2022年2月24日爆发以来，从石油、天然气等能源资源的角度，我们持续跟踪了这场战争对全球能源市场的影响，撰写并刊发了20多篇研究和分析文章。组织本文的目的，就是希望在这20多篇文章的基础之上，将俄乌战争对全球能源市场的影响和冲击，扩展到世界粮食问题上，从而更加全面地认识战争给人类社会带来的深重灾难和巨大危害。因此，这里我们再次衷心地希望，俄罗斯与乌克兰之间的战争，应该早日停止，在使全球能源市场重回平静的同时，更要让世界上多地处于饥饿之中的人们能过上最基本的果腹的生活，避免发生重大的人道主义灾难！
